過去數年,人工智能(AI)發展一日千里,深度學習的突破,AI終於進入了商用範疇。AI算法屢次突破,最明顯是人臉識別和語音識別,超越了人類的能力。
隨著AI突飛猛進,大量應用紛紛落地;從無人駕駛、醫療、金融、安保、零售、智能手機,無一不受AI影響。AI為人類生活帶來了便利,也引起「職位取代」(Job Displacement),某些工種無可避免,遲早為AI所取締。
有關AI取代職位的研究,最早以英國牛津大學教授佛瑞(Carl Benedikt Frey)和奥斯本尼(Michael Osborne)2013年建立的方法學,透過機構學習和算式,對美國就業市場受AI等智能技術衝擊,對就業市場影響,進行系統性的學術研究。
百萬工作流失
牛津大學Frey & Osborne研究方法後來被大量採用,以研究AI對各個經濟體系就業市場的影響。此研究曾推算,美國經濟未來十至二十年之間,有多達47%工作職位被AI等智能技術取代而消失。
一國兩制研究中心委托牛津大學,以此研究方法分析本港經濟結構,發現本港的370萬就業人口,其中28%工作機會,處於被取代高風險區域(超過七成機會被技術取締),18%就於低風險區域(低於三成機會被取締)。
香港的經濟受AI衝擊較小,原於本港以服務業為主。總體而言,Frey & Osborne研究的假設,為創造性和社交智慧要求越高的工種,取代風險越低。惟以目前數字推算,香港仍有近100萬就業人口受到影響。
AI進步的加速,假設隨時間推移,可能出現變局。未來十年,AI硬件和軟件突破,極可能來自兩方面;首先量子運算,可接力GPU超級運算能力,造出更大的神經網絡;其次,強化運算(Reinforcement Learning)算法突破,電腦和機器人懂得自我學習,掌握更多技能,甚至瞭解人類感情。今年6月,IBM的Watson甚至已參與辯論比賽,展現卓越語言天分和推理能力。
中國AI崛起
另一方面,中國也變成AI產業大國,本港中文大學產生的AI初創商湯科技,曾於2015年ImageNet視覺識別挑戰中奪魁,多次揚威頂級電腦視覺會議CVPR,並開發出全球最多層深度學習網絡,商湯已與全球七百多家頂尖產業展開AI合作,中大也成為全球研究AI的頭十家頂尖學府。另一家中國AI初創依圖,2017年竟獲美國政府美國國家情報總監辦公室舉辦人臉識別挑戰賽冠軍。2017年,全球最頂尖AI學術會議 IJCAI,採納中國區論文數量,首次超越了美國。
中國首位獲得圖靈獎學者,清華大學姚期智教授,亦剛於南京建立了圖靈AI研究院。姚教授曾指出,未來世界等如量子運算加上AI,雙劍合璧,可能做出連大自然都沒有想到的事情。姚教授亦為中國量子運算和AI專家,不少學生成為全球頂尖AI學者和創業家。
風險基金大規模投資在中國AI,中國國務院甚至連AI發展,也寫入了國家發展規畫。2030年,中國計畫發展AI產業規模達1萬億人民幣。歐美各國甚至新加坡,亦先後發表AI國家策略;香港卻獨缺類似策略;但港府已表明要建立醫療科技、AI及機械人兩個創科平台,並於科學園興建實驗室和基建,促進AI發展。
據一國兩制研究中總研究主任方舟認為,香港不乏發展AI客觀條件,具備各方面有利條件,包括法律、知識產權保護、融資等條件,政府應掌握有關機遇。報告更建議本港打造一批AI龍頭企業,爭取國家支持,將重點領域AI開放平台設於香港,聚集全球頂尖的開發者。
推動AI開放平台
所謂「AI開放平台」,乃指中國政府依託以BAT為首三家互聯網龍頭,開發不同行業AI創新平台;以便整個產業採用開放平台和標準,再與戰略產業合作,快速創新。百度就建設了Apollo無人車開放平台,以更快研發、測試和部署自動駕駛AI開放創新平台。蘇寧旗下蘇寧物流剛與百度Apollo,合作加快自動駕駛應用,預計2020年可實現無人配送車的規模量產。
阿里雲建設城市大腦AI平台,早於2016年落地杭州,其AI巡邏系統「天曜」,可自動以跟蹤識別與智能感知技術,監察路面實況,自動識別交通事故和調控,打造智慧出行的生態系統。今年,阿里雲城市大腦先後落地澳門和馬來西亞吉隆坡。騰訊所建設的醫療影像AI開放平台,騰訊建立全國醫療數據庫,「覓影」輔診也成國內最大「AI+醫療」業務,幫助篩查疾病和診斷,深入醫療流程的核心環節。科大訊飛建設智慧語音的平台,甚至涵蓋了少數民族方言。
AI推香港產業?
上述產業研究基地設於國內,開放平台的生態系統和標準,甚至戰略合作,自然以國內為主。負責撰寫報告的研究員楊荃荃說,香港並不乏AI產業生態和客觀條件,可向國家爭取產業政策上的支持,建立本地AI生態系統。
商湯AI技術自主,核心技術完全自行開發,並以香港為基地,也是全球估值最高AI獨角獸,C輪融資後估值高達45億美元。商湯業務高速發展,擁有全球最先進視覺運算技術,不少以為有潛力發展為獨當一面AI平台。全球的科技公司,包括了微軟、高通、英特爾、Google、Facebook等,均以平台所建立的生態系統,保持業內領先地位。
但商湯創新速度必須夠快,才有機會迅速形成一個很大的平台,其他人跟隨其技術上創新,保持領先者的優勢。商湯管理層也一再提及,未來須以更高「逃逸速度」,才有望勝出AI的全球競賽。
「逃逸速度」是指火箭擺脫地心吸力,奔向太空的最低速度。對初創而言,就是擺脫競爭對手所作的高速技術迭代,大幅拋離對手。全球AI以火速發展,投入海量的資金人才,商湯在港開發,要拋離競爭對手,有獨木難成林之慨。
但香港沒有舉足輕重的互聯網產業,如何爭取國家支持?楊荃荃說,香港已具備成熟技術和條件,又有大灣區產業配合,只會政策配合,不難吸引投資。
方舟則表示,香港對全球AI衝擊,難以獨善其身,惟有促進AI產業,改變產業結構,才能避免大規模的就業流失。
香港AI產業先天不足,首先嚴重缺乏人才,市場空間狹小,藉此條件與國內,甚至全球技術龍頭產業,一較高下;若無大灣區帶來特殊的競爭優勢,甚至國家的政策配合,恐怕遲早也淪為空談。